從800萬小成本到1.5億大制作，烏爾善與爭議聲中的《畫皮2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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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由陳坤、趙薇、周迅等國內(nèi)一線大腕主演的3D電影《畫皮2》，曾一度是今年暑期檔市場潛力最被看好的影片。在成都舉行的首映典禮上，導演烏爾善也信心十足，一句“我為那些和《畫皮2》同檔的華語片感到擔心”讓人浮想聯(lián)翩。然而作為上海國際電影節(jié)的開幕影片放映后，從媒體觀影的反響來看，結(jié)果卻似乎并非如此—不少觀眾在電影放映時中途離場。

　　《畫皮2》是烏爾善的第二部作品，這位來自內(nèi)蒙古的青年導演曾有過將近十年的廣告導演經(jīng)歷。2009年，烏爾善入選“亞洲星引力電影計劃”，成為該計劃的首位國內(nèi)新人導演，并執(zhí)導自己的第一部商業(yè)電影《刀見笑》。該片讓他獲得了第48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獎。有機會執(zhí)導備受關(guān)注的《畫皮2》是因為《刀見笑》的成功，烏爾善獲得了走向主流商業(yè)電影的機會，同時也是一場考試。

　　1.5億的“窘迫”

　　發(fā)掘烏爾善，并最終讓其擔任《畫皮2》導演的“伯樂”是華誼兄弟制作總監(jiān)、香港導演陳國富。陳國富第一次見到烏爾善的時候，后者還在粗剪《刀見笑》。“《刀見笑》花了多少錢？”“你看著覺得花了多少錢？”“兩三千萬。”答案是800萬元人民幣。

　　老手看走眼，因此覺得烏爾善有潛力。兩人見面3次，烏爾善成了投資1.5億元的《畫皮2》的導演，陳國富擔任監(jiān)制保駕護航，甚至還參與了導演、拍攝的工作。“陳國富是華語圈里不可多得的監(jiān)制，因為他對電影整個過程的掌控和輔助，還有他自己的經(jīng)驗和頭腦，反正掛他監(jiān)制名的電影沒有差的，都在一定水準線以上。這也是我接受做《畫皮2》的條件，我可以不談導演酬金的問題，愿意給我多少我都接受，唯一的條件是陳國富來做監(jiān)制，我希望能跟他學習?！睘鯛柹普f。

　　對于新導演烏爾善來說，《畫皮2》這種會牽扯到電影工業(yè)里最復雜的制作環(huán)節(jié)的電影，一個導演的能力是不夠用的，監(jiān)制和導演配合，一起面對制作的難度?！拔抑爸慌倪^一個幾百萬投資的電影，陳國富之前也沒有監(jiān)制過魔幻題材，他也很好奇我會做出什么東西。陣容從幕后到主演都是華語電影一流的高手，又是第一次合作，不像《刀見笑》，雖然很累，但都是朋友，《畫皮2》投資規(guī)模大，人員組合復雜，有陳國富監(jiān)制在我是放心的。”

　　但這位前輩對于《畫皮2》交出的答卷，態(tài)度卻并不明朗。在電影節(jié)觀影后的新聞發(fā)布會上，陳國富雖然一直與烏爾善搭檔接受媒體采訪，但他始終一路黑臉，寡言少語，談及對影片的評價，則顯得欲言又止。

　　“從行業(yè)生態(tài)的角度，我對中國電影比較悲觀。這是一個需要厚積薄發(fā)的行業(yè)。就《畫皮2》而言，除了資金上的問題，時間如果能夠更充裕一些，讓我們更鉆牛角尖一點，出來的效果會更好。但所有的發(fā)行、檔期一排，我們就處于一個很尷尬的狀態(tài)。”陳國富不愿多說?！八晕抑荒苷f，在這樣的條件下，現(xiàn)在出來的結(jié)果還可以。”

　　所以在大部分的時間里，只有烏爾善一次次回應、反擊現(xiàn)場媒體拋出的顯得“咄咄逼人”的問題—媒體們已經(jīng)集體開始拿《畫皮2》與好萊塢大片比較。但回應無法抵擋觀眾提前觀看了2D版本的負面評價：“《畫皮2》空有一張皮，多線敘事的不成熟，劇情太跳，不是在講一個完整的故事，而是在講一個個的小故事，然后要觀者自己去拼裝—張力張得太大，沒能收回來，讓人產(chǎn)生‘你到底想講一個什么故事’的想法。”“故事與故事的銜接存在很大問題，幾條線幾乎完全獨立，這又不是懸疑片！”

　　敘事上的劇情經(jīng)不起推敲外，還有觀眾認為劇中角色“思維不符合正常邏輯”也是為人攻擊的一點。“盡管烏爾善暗諷《畫皮》拍得太像家庭倫理劇，但是，與前作相比，本片中這些主要角色的感情，無法讓觀眾有太多的代入感。”而在特效方面，雖然畫面精美程度遠遠超過《畫皮》，但特效依然缺乏戲劇意識和畫面設(shè)計，也是該片讓人遺憾的一點。

　　導演烏爾善承認影片的遺憾以及與好萊塢的差距，但他歸咎于“成本”，盡管投資1.5億元人民幣中，有1.2億元用于制作，其重點則是技術(shù)方面?！拔沂怯X得中國電影現(xiàn)在面臨的不只是國產(chǎn)片和國產(chǎn)片的競爭，對手都是全世界電影工業(yè)的最優(yōu)產(chǎn)品，全球化的題材、明星，最高成本的制作，我們《畫皮2》雖然說是華語大片，制作投資1.2億元，但合算成美元其實才不到兩千萬，其實只是個低成本電影，可觀眾還是會拿來比較，你說‘別比啊，我比它差了9/10的成本’，觀眾并不管這些，他只看結(jié)果?！?p>

　　“我不管別人怎么說”

　　時代周報：《畫皮2》上院線后都是3D版本，這個片子當中哪些片段的3D效果是特別明顯的？

　　烏爾善：很多部分都是，比如冰下的那場戲。其實有很多，觀眾可以自己去看。

　　時代周報：首映之后已經(jīng)有人在評價，影片前半部分鋪墊太多，導致情節(jié)拖沓，緊張不起來。你怎么看？

　　烏爾善：評價有這么無情嗎？這是愛情電影啊，觀眾要看緊張，是看什么來了？好萊塢大片難道都是氣氛緊張的嗎？也有人看了2D版本說唯美畫面、慢鏡頭太多，其實這些都是為3D做的效果，一定要去看3D的版本，影片的節(jié)奏也要在3D中才能感受到。如果2D看《阿凡達》，也會感到很無聊的。

　　時代周報：這部電影的風格與《刀見笑》差異巨大，是否有外在的力量導致導演個人的趣味以及想法沒能在電影中實現(xiàn)？

　　烏爾善：我覺得我沒必要再拍一次《刀見笑》，這畢竟是一部愛情魔幻電影。不同的類型，不一樣的故事，不一樣的題材。

　　時代周報：之前有傳言說，趙薇的角色一開始定的并不是她，后來說是陳坤和周迅力薦才定了她，這個傳言是真的嗎？（定了趙薇后，她立刻發(fā)通告說她是該片中片酬最高的演員。）

　　烏爾善：我們選演員也會先選一些范圍，然后看演員是否有興趣有檔期，是否能夠配合我們整個拍攝。我們最后確定了趙薇，定得比較晚，是因為她要看完整個劇本。

　　時代周報：電影的后期宣傳，三位主演似乎都不怎么配合？

　　烏爾善：三位主演，他們都是現(xiàn)在中國最紅的演員。個人其他的活動會比較多，我們也是盡量地在協(xié)調(diào)，他們之間是錯開時間來配合這個電影的宣傳。幸虧演員比較多，每個活動至少還有人能夠到場。

　　時代周報：能不能評價一下費翔的表演，就像費翔本人說的在電影方面他是“最老的新人”。

　　烏爾善：我覺得讓我震驚。因為他帶給我們不一樣的氣質(zhì)。費翔本身就有深厚的舞臺劇的表演功底，能夠把角色那種邪惡入骨的感覺刻畫得到位。因為他的存在，影片中非常多的邪惡和危險才能讓大家感受得那么強力。他一個人，擔當起了電影中大反派的“秤砣”般的作用。

　　時代周報：從發(fā)布會看下來，媒體對《畫皮2》似乎并不看好，你有心理準備嗎？

　　烏爾善：媒體說什么的都有，這是正常的。

　　時代周報：你會感到壓力大嗎？畢竟這是你的第二部電影，同時又是大家都寄予厚望的電影。

　　烏爾善：拍攝過程中我們有很專業(yè)的團隊，所以我并不覺得有壓力。至于寄予厚望，我不管別人怎么說，也不管別人厚不厚望，我就拍我自己的片子。想太多，不好。

　　記者手記：800萬元辦成的“奇跡”

　　將《畫皮2》的遺憾，歸咎于“資金”的烏爾善，恰是曾突破資金局限創(chuàng)造奇跡的導演之一。上一部電影《刀見笑》投資800萬元，雖然最初國內(nèi)平均褒貶兩極，卻最終為他贏來獎杯、聲譽和機會。

　　《刀見笑》多為夜景，因為劇組的布景在白天看起來慘不忍睹。取景框不能拉得太廣，必須對著演員的臉拍，因為戲裝只有領(lǐng)口做得細致，下面則一塌糊涂；群眾演員二十來個，過足了戲癮，輪番飾演各路俠客、大小太監(jiān)、師兄師姐；跑龍?zhí)椎亩际恰白约喝恕?，好友寧浩開場露臉，一旁舉刀的小俠客是攝影師的翻譯，劈他的是制片人的助手，制片人余偉國在寧浩身邊喊“我們贏啦”；唯一的“明星”似乎是張雨綺，但靠的是當時還與之熱戀的汪小菲的幫忙，所以《刀見笑》里大力宣傳了“俏江南”—無以為報。

　　烏爾善在“捉襟見肘”的《刀見笑》里講故事?！霸墓适略凇豆适聲飞?，當時我在做幾個不同的武俠題材的項目，正好編劇把這個故事推薦給我。它是一個故事中間插了三個故事，我覺得結(jié)構(gòu)還挺有意思，后來我就跟朋友說，把它買下來再說。我喜歡它這個套層，都是草根人物，沒有什么正經(jīng)的高手，都是一些鐵匠、廚子這樣的邊緣人，但又屬于江湖的一部分。”

　　談?wù)撟约旱某擅?，人們往往興奮?！拔矣袀€毛病，特別希望一個電影除了好玩好看，還有我自己感興趣的觀點。有一天我就想能不能用佛學的點，比如啞巴復仇基本是保持了故事里的樣子，但結(jié)局不太一樣，原來的故事是復仇成功了。這個點講的是仇恨，原來的故事里還有一個人拿著假刀把別人給騙了，這個點把癡的概念寫進來。我對佛教的書比較感興趣，一個仇恨的故事，一個愚蠢的故事，再做一個貪婪的故事，所以重新寫了一遍。保留了啞巴復仇的故事，改了結(jié)尾。少三兩上當受騙的故事也是新寫的，原來也沒有花魁，打鐵的大俠也是重新寫了一下，變成買櫝還珠的故事。原著里第四個也是復仇的故事，有點重復，就刪掉了?！?p>

　　雖然錢少，但關(guān)注不少。好萊塢福斯和道格·里曼公司在香港看粗剪的《刀見笑》，主動聯(lián)系制片人。交涉幾次后，福斯和道格·里曼公司決定要買，也因此成了最大的投資方?！昂Ｍ獾陌l(fā)行，執(zhí)行監(jiān)制的介入，都有很大的幫助。道格·里曼在海外有很高知名度，他們在海外的發(fā)行力度我覺得也不錯，北美和加拿大有37個廳，比《非誠勿擾2》多?！?p>

　　到了多倫多電影節(jié)，國外觀眾對臟兮兮的場景和丑得匪夷所思的人物興奮得很，這讓烏爾善詫異不已；第48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更把最佳新導演獎頒給了這位第一次執(zhí)導長片的導演。而丑得不尋常的人物妝扮，則讓美術(shù)設(shè)計郝藝獲同屆金馬獎最佳造型設(shè)計獎。

　　那是800萬元就辦成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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